“历经一个星期的折磨后，我的鱼还是离开了。
从昨天看着他病情突然恶化，一天之间身子全部变黑，我就开始难过。睡觉前脑子里全都是它一张一合的小嘴巴，忽而转向前、忽而看着我的圆溜溜的眼睛。
今天鱼药到了立马冲下楼去拿，给鱼用上，可是他还是没能战胜恶魔，永远离开了我。
——年2月20日”
2.10—2.11除夕的前一天，爸爸抱着一个鱼缸回来了，里面是四条金鱼，两条是黑色的，两条是红色的。他说，给过年增添点生机，并把鱼缸放在了电视旁边。刚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是很在意这四个小家伙，都没有仔细看看他们长什么样子，一直是我的妹妹给添水、换水。晚上，妹妹看着鱼缸突然说：你们快看，这条黑金鱼的眼睛是破的！我也凑过去看，妹妹说，你看，另外一条黑金鱼两边眼睛都是鼓起来的，这条的眼睛只有一边鼓起来、另外一边破了。第二天也就是除夕那天，妹妹和妈妈商量着去和卖鱼的老板说明情况、要求送我们一条好鱼，再去买一个鱼缸回来，四条金鱼一个鱼缸，的确是太小了。我也跟着去了，但是我并没有主动去挑选鱼缸。最后回家，坐在公交车上，妹妹捧着一个鱼缸，里面游着一条黄色的小小锦鲤。2.12—2.14过年的每天早晨，我最讨厌的就是听着爸爸说的“哦豁，鱼儿又死了一条”醒来。这种感觉真的太糟糕了，晚上睡得晚早上又很早被吵醒了，起床后我还要赶紧去看鱼，看见死去的鱼侧着身子、漂在水面上一动也不动，捞起来。初一早上，我们就发现那条伤了一只眼睛的黑金鱼漂在了鱼缸的水面上。妹妹拿着一个保鲜袋把鱼装好，说带回老家埋着。后来我查到，这种黑金鱼叫做黑龙睛，眼球坏掉就很容易死去。直到初二晚上无聊，我才第一次仔细观察起金鱼来。剩下的一条黑金鱼和稍小一点的红金鱼住在一起，稍大一点的红金鱼和金黄色的锦鲤住在一起。黑金鱼有气无力的，尾巴垂下去拖着，差点就要在鱼缸里面站起来了，看上去就知道它快不行了；相反，两条红金鱼的状态要好很多，尾柄雄健有力，尾鳍飘逸灵动；锦鲤更是活跃了，游速快，反映灵敏。晚上睡觉前，我隐隐约约担心着一些事情，所以蹲在鱼缸前给黑金鱼和一条稍小的红金鱼拍了照，从鱼缸上方看上去，像是哥哥带着妹妹在玩耍，这两个小家伙确实可爱得让我好喜欢。果真，我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初三早上我又被爸爸的“哦豁，鱼儿又死了一条”的声音惊醒。
两条黑金鱼已经离我们而去了。我把二黑捞起来，装在纸杯里。默默看了鱼缸好久。只剩下两条红金鱼和一条黄金锦鲤了。我把金鱼放在一个缸里，锦鲤放在一个缸里。这个时候我才开始在网上搜集应该怎样养鱼，网上说：养鱼的水不能用自来水，因为里面含有氯气，氯气含量对于人来说没什么，但是对于金鱼来说却是致命。养鱼的自来水，应该在太阳底下暴晒一天或者静置三天除氯，或者买过滤器。给鱼换水不能天天换，换水时应该换1/3或1/4，新水和旧水的温差还不能太大，金鱼虽然对水温的适应能力较强，在0—39度都能生存，最佳水温是20—28度，但是不能适应温度的剧烈变化，如果水温突变超过7—8度，鱼体会因不适应面发病，情况严重会促死，幼小的金鱼对水温变化更敏感一些。而在这之前，给金鱼换水、喂食都是由我妹妹进行，直接用的自来水，更别正确地喂食了。新家没有阳台，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需要晒水，所以下午我把金鱼缸搬去家里唯一有阳光的地方——弟弟房间的窗台前晒着，希望太阳隔着玻璃能够带走水中的一点点氯气。而我，趴在床上晒着太阳，看窗台上的两条红金鱼欢快地游着，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我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大金鱼会没有征兆地、在我睡着时候死去。醒来的时候，看着它漂在水面上、嘴巴紧闭着没有呼吸，心里面十分失落。但其实也还好，毕竟我更喜欢稍小的那条还活着的金鱼，它更红焕，色彩鲜艳流利，尾部几乎没有黑色，体态小小的惹人疼爱。我一如往常，把死去的鱼捞出来，放在纸杯子里，和早上死去的二黑放一起，然后就干别的事情去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妹妹走过来问我，姐，那条鱼是死了吗？我回答是的，它都不呼吸了，也不动，飘在水面上。说完之后我并不知道我的妹妹把鱼从纸杯里面取出，并在有水的纸碗里。但是后来我看到的，是大金鱼在水里的的游动和呼吸，和小金鱼在一起。是的，没错，在暂停了呼吸、在无水的环境下搁置了一个小时左右之后，我的鱼他活过来了。2.15—2.16初四下午，年仅十二的表弟指着两条红金鱼说，我看这鱼已经得病了，红色尾巴边缘已经黑了，就像我之前说黑金鱼得了病活不久一样。我没有理会，心想着红金鱼买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或者天生长这样的呢。而且大金鱼经历了一次死亡居然又活过来了，说明他身体很好、生命力很顽强啊。但这天，我开始发现小红金鱼头上长有白点，大红金鱼身上长有白色絮状物。可能几天前就有了，但是我并没有意识到这可能是一种病，并且是很难治好的病。我开始在网上搜索金鱼出现的有关症状，隐隐约约了解到了金鱼应该是得了白点病，白点病是小瓜虫寄生鱼体，而小瓜虫在30℃左右就会死亡。所以我只需要多给金鱼晒晒太阳、同时也让水温上升就好了。事实证明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金鱼患上的只是白点病就是水霉病，没想到白点病和水霉病根本不一样。水霉病更恶劣，几乎很难治好。白点病和水霉病的不同网上推荐的治疗方法有很多，3%的盐水，亚甲蓝，孔雀绿或者高锰酸钾。好像方法挺起来挺简单，但是我遇到了很多困难。首先就是选药，我应该选哪种呢？亚甲蓝、孔雀绿我都不明白是什么物质，这些药有什么作用，长什么样子？高锰酸钾虽然知道一点点但是我应该在哪儿去买呢？而且现在才初四，街上很多药店都没有开、春节不停运物流又很慢，即便我买到了药，我该怎样去配置浓度呢？鱼缸太小了，百分之几、千分之几、万分之几的浓度所需要的鱼药克数太小了，我根本没有办法去正确用药量，何况孔雀绿和高锰酸钾都有毒，稍不慎可能就毒死鱼而不是给鱼治病了。
保守起见，我选用了3%浓度的盐水浸泡，1个啤酒瓶盖大概是6g。现在看来当时的我真的是猛，我找不到啤酒瓶盖也找不到可乐瓶盖，就直接按照印象中的瓶盖大小去放盐。每条鱼在盐水里泡5分钟取出。在我将金黄锦鲤放回鱼缸的时候，接下来的事情让我恐慌了！锦鲤倒着身子顺着水缓慢地沉到鱼缸底部，上下颠倒，不呼吸，一动也不动，去敲鱼缸，也没反应，平日里属它最活跃了，一有什么动静就在鱼缸乱窜，难道真的已经……被我用盐水泡死了吗？最可笑的是我觉得它已经死了的时候，我第一反应不是悔恨，而是在脑子里快速搜寻我要怎样和我妈妈、妹妹解释这么活跃的鱼为什么会死的理由。然而更可笑的是，当我用手去触碰它的时候，它窜的一下溜出了我的魔爪。原来，鱼都喜欢装死啊。（后来查到是可能受到了惊吓或者水温差过大）晚上，我给金鱼买了小型增氧泵和除氯剂，并让爸爸带了一个1ml的注射器给我。希望快递早点回来，让小金鱼的生活环境更好一点。然而让我意外的是，第二天早上稍小的那条金鱼死去了！不是那条装死的大金鱼，而是长得最漂亮、身上没有太多异常症状的鱼！还没有等到增氧泵回来，它就离开了我们！2.17初六那天，顺丰打的电话我没有接，但收到短信后我立马下了楼。
走到快递超市前，发现门是关着的，快递老板还没有来，但是顺丰小哥正好在。顺丰小哥指着超市旁边的玻璃门，喏，里面，自己找，和旁边便利店的老板说一声就行了。我兴冲冲地去找便利店老板，但是没有我的快递，打电话给顺丰，才知道没有接电话所以把我的快递带走了。失落又不甘心，担心剩下的大金鱼和锦鲤出什么事儿，所以在小区门口站着等了两个小时，几经周折终于拿到了除氯剂和增氧泵！2月17号是我新年里面最开心的一天了，我的鱼在用上增氧泵之后，在鱼缸里面欢快地游着。下午晒太阳的时候，我给他拍了很多照。他很可爱，顶着一个红帽子就像是一个小老头。小嘴一张一合，在鱼缸里面顺着缸壁逆时针游玩，时而在我面前停下来，看着我，眼睛转来转去好像可以说话，接着又继续向前游。其实这个时候鱼已经病得很厉害了，白色絮状物已经开始爬上他的头部、背鳍和身上，身上有部分鳞片脱落，给他换新水时，新水不出一天会变得比以往浑浊更多。我在期待些什么呢？难道是在给他换水的时候，感受到他躺在我手上时候挣扎时尾鳍扇动的力量，抑或是他在手中游时尾柄的依旧挺拔有力，让我觉得他不会生很厉害的病吗？2.18我后悔的是18号早上我才下单买药，实在是太晚了。当天晚上，家人出去遗爱湖游玩还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在家里，看了好久的鱼。当我发现一条长长的白线似的东西从他尾部那里慢慢掉出来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我的鱼是在生鱼宝宝吗？但当我看着白线越来越长、大概有5cm左右，用棉签去触碰也断不了的时候，我开始有点慌了，便伸手去捞，我凑近他的尾部的时候，还没有看清楚屁股在哪，就被甩了一脸水。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是疾病信号的拖便，以为只是普通排便，擦去脸上的水、笑着说：看来我打扰了你的享受啊。妈妈回来的时候，说，几天前我就和你妹妹看见金鱼有拖便了。我觉得惊讶，我现在无比肯定，这些鱼宝宝很多天前就都生病了，病菌或许是那条破了眼睛的黑龙睛带来的，或许是一买回家尾鳍边缘就是黑的红金鱼带来的。晚上睡觉前，我给我的鱼增了一个小时的氧，并给他拍了照，这天晚上他的状态还是很好的，至少相对于第二天来说确实好很多。2.19今天我的鱼病情一下子恶化了。我托住他的时候，我能明显感受到他不再有力量了。我把鱼放在客厅的柜子上，通上氧气泵，一边看着他，一边在对面的餐桌上写作业。但是我哪有心思写作业呢？这几天的上午、下午、晚上，我都在看鱼。他顺着一个方向游动，偶尔又总是，他突然急速调转方向，颤巍巍又有力地扇动着背鳍，这在之前是不曾有过的。他好像是在摆脱什么东西，应该是寄生在他体内和体表的病菌吧。不知道为什么，看鱼的时候，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还还没有给我的鱼晒够太阳，天一下子就黑了。天黑的时候，我能够明显看到，一天下来，我的鱼从头到尾都变黑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病菌会这么快侵蚀他的身体各个角落。像是从堆满了灰尘的杂物间里面钻出来的小花猫，头上和脸上黑黑的。我凑过去的时候，他依旧用他可爱的眼神看着我，让人心疼。他的尾鳍已经开始烂了，鳞掉得不成模样。一定很疼吧，可是我所能做的的，只是期待我的鱼药快点回来。这天晚上我睡得很不踏实，脑子里全都是我的鱼一张一合的小嘴，和他忽而看向前、忽而看向我转动的眼睛。我害怕第二天早上醒来又听见爸爸的话语。2.20早上七点左右，我醒了过来，睡在床上没有起，偷偷听着爸爸起床之后的动静。我等待着，等待他说些什么话；还好，他没有说出那句话。每天早晨起床后，还没有来得及穿完衣服，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鱼。以致于妈妈总是说我，一天到晚都是你的鱼鱼鱼。但是今天早上他不一样，他比以前没有精神。之前他都是浮在近水面上，今天他沉在水底，趴在鱼缸底，几乎不怎么想游，也不怎么愿意摆动鱼鳍。我看得到他有多痛苦。他身上身上鳞片脱落得越来越多，脱落的地方每天早上去看时，都会长出新的白色絮状物。他的肉露出来很多，伤口地方变得比昨天更黑。他耷拉着尾巴，拖着沉重的身子缓慢地游着，时而看向鱼缸外的我，不停下继续向前游。和前天相比，他完全像是换了一条鱼。一条健硕有力、色彩艳丽光滑的鱼，到一条病恹恹、毫无生气、身上到处都是伤口的病鱼。开增氧泵，已经毫不起作用了。波动的水，好像是一双将它包裹住的魔爪，水怎么推他，他就怎么漂，水要推翻他，他就翻转身子倒过去。对，已经是漂了，并不是游，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中午12点26分快递发的短信，我12点36分看到立马去取。拿到鱼药后，我立马在空置的鱼缸里面加入合适的水和药量，将金鱼和锦鲤放进去泡着。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药效作用，半个小时之后我总感觉我的鱼比刚刚状态更好一点。午饭后我把鱼缸放在茶几上，看着他，在沙发上靠着睡着了。不出意料，醒来后我果真又被吓了一跳，我的鱼在鱼缸里侧着身子，就快倒下了，若不是他还呼吸着，真的很让人以为已经死了。我试着将他扶起来，心里面期许着，你可千万不要倒下啊！但是手松开后，他又继续倒下。他一边呼吸着，一边用他可爱的眼睛看着我，我能够听到他在跟我说，我好难受。我很难过，我的鱼这么多天不吃饭饭，还生了很严重的病，他已经站不起来了，在水中无法保持平衡，连呼吸都有气无力。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别的鱼早就没活着了，他还活了这么多天，从健壮完整到伤痕累累，忍着病痛陪伴了我这这么多天，我却没有能力去救他，没有在早些时候认识到他的病情。快到傍晚的时候，他在鱼缸里侧着躺着，慢慢地喘气着。突然，他猛地一下竖起身子来，在鱼缸里面急速左右调转方向，好像要跳出鱼缸。我惊呼起来。妈妈说，这是鱼临死前的挣扎，就像我们说的人去世前回光返照一样。果真，大概晚上六点左右的时候，我的鱼停止了最后的呼吸。妹妹说，别急，可能他又是装死呢，之前他不也是装过死。我说，已经没用了，这次是真的病死了。妹妹把鱼捞起来，放在一个浅水缸里，说，上次就是这样，先给他一点点水，他就活过来了。但是最后，我的鱼并没有醒过来。我的悲伤并没有在我的鱼死去的时候席卷而来，而是在深夜大家都已经睡着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让泪腺打开了闸门。尾记之前鱼儿相继死去的时候，我指着玄关上的壁画说，你看，最后肯定是那条黄金锦鲤和红色的金鱼活下来了。我家人听了之后，都笑，说，那估计是的吧。可是鱼的生死存亡，和壁画上面是什么鱼，并没有什么关系。有些时候，我们总是根据看到的某些东西，联系到某些我们心之所向或非所向，大都是想给自己一个积极的心里安慰。去年考研的时候，我买了一串蓝砂石，说是可以有助于学业事业、增加信心和勇气。后来11月在情绪反复极度崩溃的时候，我撕断了左手串起蓝砂石的皮筋，蓝砂石散落一地。冷静下来后，我从地上找到了一颗，捡起来放在笔袋里。世上有没有神呢，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希望，我们所希望的，都是为了我们有更好的状态，去实现我们所希望的。我是一个情绪很不稳定的人，总是在遇到困难、受到打击的时候，丧失对生的希望。但是我的鱼，他用他的顽强，打动了我，教会了我。今天看到一段很喜欢的话，出自三毛《写给正在怨天尤人的你》：西班牙有一句谚语：“如果常常流泪，就不能看见星光。”我很喜欢这句话所以即使要哭也只在下午小哭一下夜间要去看星是没有时间哭的再说我还要去采果子呢对啊，虽然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习惯性地抬起头瞥向餐桌前的柜子，但是柜子上没有了鱼缸，只剩下孤零零的增氧泵。但是我想我应该不会再哭了，我的鱼没有死，他只是游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有的人说，通过声音、动作等产生的条件反射，鱼可以认识自己的主人；有的人又说，鱼是鱼属于脊椎动物里的低级动物，它的脑子很小，条件反射并不是我们所说的认识。但是，我相信我的鱼认识我，因为他告诉我，不管怎样，发生了什么事，哪怕是生老病死，只要有一口气尚在，就要积极地游。END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