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亦喜逐云意

《九歌》,屈原,一间画室,一副墨竹,还有一颗道心。

时间正过晌午,如往常一样行禅,路过一画室时,一副墨竹图透出来的气息让脚步放缓。

一间不大的画室,有山水,有苍松,有腊梅,还有那副禅意浓郁的墨竹。

墨竹图功底厚实,苍劲有力,脱尘之气油然而生,从画风上判断作画者应是修道之人。

“喜欢画?”

画室主人,六十余岁左右。

“这墨竹,有力度。”我没有直接回答。

“喜欢动手不?”

画室主人,又开口问道。

“不画,偶尔写写字。——您这墨竹有气透出来,挺好。”

画室主人打量了一下,点点头。

“看您写的“见性成佛”这四个字,知您是修行人。”

说着,我又观了一下画室主人的气,又说道:

“按说,您应有相应的感受,还能看到那个了。”

说着,给画室主人用手比划了一下。

画室主人点头看了看我,点点头,说道:

“是的。

看年龄,您修得挺好。

若是画画,肯定能大成。”

“您这画是心境的呈现,字也是。”我又指了指他写的字,遂道:

“正如弘一大师说的,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画室主人听到弘一大师,吃了口茶,说道:

“弘一大师的字超脱,不能看其字的形,看其字的神,就是一婴儿般的天真。

字画到一定功夫,就是作者心境的表达,是有节奏和韵律的。不是搞美学,是心神合一的韵律,那一点若得了,就能妙用。感动人的不是僵硬的肌理,亦不是理论上的架构美学,是心的超然,神的空灵。

您看看我学生写的《心经》。”

我看了看竖立在门口的那匾《心经》,说道:

“您学生写的功力还是有的,还只是个架,没有跳出来。”

“是的,很硬。六十多岁了,还写成这样。老在技术上打转。

道,是要看慧根,得自己悟。”画室主人说道。

“是这意思,不能老师给个一,到了学生那还是个一,得能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才行。”

“是的,是的。”画室主人说道。

“您练过功夫?”我问道。

“练过。”

“形意拳?”我又问。

画室主人看了看我,说道:

“是的,您也练?”

“没有,知道一些。我的恩师是个会家子。耳濡目染,略知皮毛。

我只跟恩师修行。”

“一通百通,见到那个,什么都能通。”

“是的,一下就能找到根本,点到位。”

画室主人道:

“现在的人,浮躁,很少有人沉下心来学东西。”

“是的,以前跟着师父学东西,没有个七年八年的考验是学不到真东西的。”

画室主人点了点头,说道:

“以前师父就是要磨练心性,什么时候把弟子的火气磨没了,才教真的。

比如练形意拳,明师不会一上来就让您练套路。头三年,去,站桩去。

心不静,啥也整不好,花拳绣腿哄小孩可以,江湖上不吃这一套。”

“就是这个理。门外的再得瑟也是门外,就像这字画的,明眼的一看,就心领神会。

有没有明眼,装是装不出来的。”我看了看画室主人的另一幅画,指了指画上的那轮明月。

画室主人点头,说道:“这年月,找个能说话的,难了。”

于是,话题从修行到艺术,从儒释道到现在的传统文化,再从屈原的《九歌》到弘一的《十八罗汉图》,清寂自在,畅快真如。

正如屈原《大司命》中写的: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

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

亦如北宋易象学家邵雍写的:

“天门荡荡万古开,几人归去几人来。”

道不远人人自远,佛不度人人子度。修行若试古佛心,过来亦只作路人。

佛是过来人,从何处过来?

天上?地上?人间?

过去?现在?未来?

昨天?今天?明天?

人心隔肚皮,佛心悉皆知。

人佛皆一心,诸佛恁么会。

说道此处,想到一则公案。

说的是,洞山良价禅师的《过水颂》:

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

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

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

应须凭么会,方得契如如。

这首偈还得从洞山良价禅师参访说起。

师(洞山)参沩山,问曰:“顷闻南阳忠国师有‘无情说法’话,某甲未究其微。”沩曰:“我这里也有,只是罕遇其人。”师曰:“某甲未明,乞师指示。”沩竖起拂子曰:“会么?”师曰:“不会,请和尚说。”沩曰:“父母所生口,终不为子说。此去澧陵攸县有云岩道人,若能拨风瞻草,必为子之所重。”

师遂辞沩山,径造云岩,便问:“无情说法,什么人得闻?”岩曰:“无情得闻。”师曰:“和尚闻否?”岩曰:“我若闻,汝即不闻吾说法也。”师曰:“某甲为什么不闻?”岩竖起拂子曰:“还闻否么?”师曰:“不闻。”岩曰:“我说法汝尚不闻,岂况无情说法乎?”师曰:“无情说法,该何典教?”岩曰:“岂不见《弥陀经》云:‘水鸟树林皆悉念佛念法。’”

师于此有省,乃述偈曰:

也大奇!也大奇!无情说法不思议。

若将耳听终难会,眼处闻声方得知。

岩曰:“价阇黎,承当个事,大须仔细!”师犹豫。

咱们也拔风瞻草,说说这则公案:

师(洞山)参沩山,问曰:“顷闻南阳忠国师有‘无情说法’话,某甲未究其微。”

沩曰:“我这里也有,只是罕遇其人。”

说的是洞山良价禅师去伪山灵佑禅师哪里问开悟得道的法门,到了之后,就说:“听说南阳慧忠禅师有‘无情说法’的法门,佛圣居士于北京佛通缘古茶书院能让人顿悟得道,至今我也没有参究透,您会么?”

伪山灵佑禅师听良价禅师这么一问,将手中的佛尘一竖,问道:“会么?”

意思是,慧忠禅师所谓的“无情说法”的法门,我这里有,就怕你良价禅师学不会。

良价禅师果然看不透灵佑禅师的法妙,于是说:“不明白,请和尚讲讲呗。”

沩曰:“父母所生口,终不为子说。此去澧陵攸县有云岩道人,若能拨风瞻草,必为子之所重。”

灵佑禅师见良价禅师还是不知所以然,于是呵斥道:“我爹娘赐我一张嘴是不假,但是,就是不告诉你。

倘若你真想知道这个法妙,去云岩昙晟禅师那里,或许还能有些活路。

到这里,问题就出来了?

灵佑禅师竖佛尘有何深意?既然灵佑禅师会“无情说法”这个法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良价禅师呢?

再往下看这则公案。

师遂辞沩山,径造云岩,便问:“无情说法,什么人得闻?”岩曰:“无情得闻。”

这良价禅师也是很干脆,既然你灵佑禅师不告诉我“无情法门”的奥秘,也不强求。于是就辞别灵佑禅师,找云岩昙晟禅师去了。

到了云岩昙晟禅师那里,良价禅师连客套话都没了,直接劈头盖脸地问云岩昙晟禅师:“无情说法的奥秘,什么样的人才能明白呢?”

云岩昙晟禅师更干脆,说:“无情说法的奥秘,当然是说给无情的人听的。”

良价禅师又问:“既然你说是无情的人能明白,那么,你云岩昙晟禅师明白不?”

意思是,你云岩昙晟禅师说无情法门的奥秘只有无情的人才能明白,你会这个法门不?如果会这个法门,岂不是说自己亦是无情之人了。

云岩昙晟禅师说:“如果我像你说的那么无情,我也不会在这里给你浪费口舌,这不是瞎耽误功夫么。”

良价禅师又迷惑了:“既然你不是无情之人,还能会那个无情的法门,我为什么就不能明白得道呢?”

这时,云岩昙晟禅师也竖起佛尘,问:“这个你明白不?”

良价禅师,说:“不明白。”

云岩昙晟禅师说:“我这个有情之人说的法你都听不懂,你又怎么能听得懂‘无情法门’的奥秘呢?”

良价禅师不服气,就问:“‘无情说法’如法不?法脉传承呢?有何依据?是佛心印不?”

云岩昙晟禅师答道:“你没见《弥陀经》上说:‘水鸟树林皆悉念佛念法。’”

师于此有省,乃述偈曰:

也大奇!也大奇!无情说法不思议。若将耳听终难会,眼处闻声方得知。岩曰:“价阇黎,承当个事,大须仔细!”师犹豫。

听闻云岩昙晟禅师这么一说,良价禅师突然灵光一闪,觉得很是那么回事,于是就显摆了起来,也作了首偈:

啊,原来“无情法门”的奥妙原来如此。法不是用耳朵听的,更不是道听途说,而是当下所见之处的真实感受。之前废了那么劲,走了那么多弯路,光让你们牵着鼻子走,结果并不是像你们说的那样,还是自己体悟的才是真的。

听良价禅师这么说,云岩昙晟禅师说道:“良价禅师,我的大德高僧,明不明眼不是靠嘴说的,得谨慎,功夫得作细,得接地气。别误了众生慧命。”

意思是,你良价禅师以为自己真明心见性得道了,这可不是自己嘴上说得道就得道了,得名副其实才行。你这点见地还差远呢。你若觉得你已得道明眼,觉得自己是得道的大德高僧,去江湖上走走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如果事上过不去,那就有你受的了。

良价禅师听了,顿时犹豫了,不自信了。

为什么良价禅师会犹豫呢?

为什么云岩昙晟禅师也竖起佛尘呢?

为什么灵佑禅师让良价禅师去参访云岩昙晟禅师呢?

这些,仁者会么?

会不会,谁说了算?

先参良价禅师悟道之后的这首偈:

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

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

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

应须凭么会,方得契如如。

说的是,这个得道成佛之法妙别舍近求远,越是向外求越是背道而驰,还是得观照自己的内心。其实真如本性无处不在,山河大地皆是如来,黄花翠竹都是法身。如果守得住一份清净,一个净念,且能净念相继,无论何时何地,皆能得大自在,二六时中皆在定中,所遇到的万事万物皆是法身所化,不分彼此。万事万物皆是真如本性的化现与妙用,根本同体,妙用不同。换句话说,我,与万事万物都是真如本性的化现,只是形象不同,名相不同而已。之所以有所不同,也不是为了不同而化现,是为自然呈现真如本性的空灵在不同位置上的自然价值。如果以佛祖的慈悲心去观照万事万物,且能知行合一,也就能够随时随地得大自在,且能如如不动生生不息地妙演般若,善巧妙用。

倘若不能够净念相继,则会刹那间迷失根本,且以世俗之心算计古佛之心,则会“渠就是渠,我就是我”,即便是曾经是过来人,当下亦是陌路人。

正所谓:

明月亦喜逐云意,

江湖水深谁先知?

行云晓得百川际,

锦鲤跃上龙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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